张恒:我们知道从神舟一号、二号、三号一直到四号,你们的状态是一次比一次好,但是毕竟现在还没有载人,其实对您来讲真正的压力开始应该是载人?
施金苗:对,这次神舟四号飞船我们压力也是很大,因为这次成功以后,我们才能真正可以载人,我见过宇航员,训练的宇航员,那时叫我们去表态,要宇航员放心,这时候的压力很大。
张恒:你当时是怎么表态的?
施金苗:我们研制单位有代表表态,我们都在那儿面对面的,讲话是一个人讲,这个心里就很复杂,人是最重要的,所以我们现在工作的非常细非常细,还是要保证做好这一条,保证宇航员要安全回来。
张恒:所以从您的角度来讲,还不能够真正的心静放下来是这样吗?
施金苗:现在我们放不下来,因为高风险的工作,一旦有小小的疏忽,我们可能就铸成大错,何况大的系统工作是一个很大的层面上的一个协作,我们是非常谨慎,实际上我们成功以后,所以我讲过成功以后,快乐的时间比较短,第二天我们又从零开始,那么我们在准备四号的时候,我们神舟五号又在紧张地准备。
施金苗来自上海航天局。在中国载人航天工程的大协作中,施金苗率领的上海试验队是其中不可忽略的一支重要力量。他们以严格细致的管理、高效争先的作风,赢得了各方好评。飞船发射前要加注九百多公斤推进剂,这是一项事关成败的高难度工作,上海试验队创下了连续四次不漏一滴油的纪录。每一次加注,施金苗都要盯在现场。
张恒:听说你是连续几天几也都在那儿盯着是吧?
施金苗:我们的一个加注的过程要6天6夜的时间,一定要保证飞船安全回来,推进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关键,要安全的回来,你不能推进剂有泄露,这事就大了,那么这个应该说我们把力量花在全心地里把我们的设备搞好,把我们的规范搞好,还是蒙头做。
张恒:如果要是漏了会有什么结果?
施金苗:漏了,那作为安全来说,这个推进剂漏,本身就是,那个现象就是很难控制了,推进机漏,肯定要烧起来,就会影响其他的系统,那么漏了的话,我用的推进机就不够了。
张恒:不但影响大地面的安全,也会影响到天上的安全。
施金苗:这个我们是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,这个是特别我们上海承担这样的任务很不容易,非常珍惜,这一点我们压力也有。
在中国航天界,上海兵团的领军人物施金苗被认为是一员福将。1962年,施金苗从北京航空学院导弹设计专业毕业来到上海,参加工作不久就担任了“风暴一号”火箭的总体设计负责人。从1980年以来,凡是施金苗负责的航天产品,从一箭三星到长征四号,从长二丁火箭到风云二号卫星,无一失败。1997年,年过六十、快到退休年龄的施金苗,又毅然担负起研制神舟飞船推进舱的重任。
张恒:毕竟飞船和卫星火箭不一样,因为您过去主要是搞火箭总体,而飞船与它可以说是隔行如隔山了,这样一个全新的领域万一搞砸了怎么办?自己没有担心吗?
施金苗:这个也有过。因为我们承担的许多项目都是有很大难度的,而且对飞船整个作用都是比较关键的,比如我对发动机,我对电源也好,我的测控通讯方面的,我对图象传输这些都是显示度很大,也是很关键的了,这些都没搞过,那么我有一个宗旨就是办法总比困难多,因为我们在发展过程当中,是不断地有困难,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,一个一个都解决了。
张恒:主要是这个信念在支撑着。
施金苗:对。包括我们讲的太阳帆板,它是对太阳定向,它低温下要能展开,这个你要做很完整的一个实验,比如我们要到北京大的真空实验室屋,真空屋还没有完全搞好,那我们就自己动手做一个比较土的,搞一个非常空间大的环境的模拟的屋,用自己搞的土的办法来做,我们把所有的工作都排得非常细,然后人员不够,我们可以调人员,条件不够,我们搞条件。
张恒:那段时间您是什么状态?
施金苗:那我当然是精神上很紧张,但是越是这样越激发我千方百计去动脑筋,去想办法,总是不服,就是不服输,总是想去探索。我们基层单位工作实验的现场都变成我们日夜的现场,把床铺都搬到车间。
张恒:为什么你总是敢于面对这种挑战?
施金苗:我们航天有一个很好的说,就是人生能有几次搏,这个有很大的驱动力。尤其是我们我们中国前一段时间的火箭上,我们在世界上还是有一定地位的,但是我们载人这方面应该说跟国际上的差距比较大。
张恒:憋着股气是吗?
施金苗:对,中国应该也能搞上去了,那作为一个分子也很想去搞,这个力量我觉得是比较大。
从神舟一号拼搏到神舟四号,施金苗率领的上海航天人显示出上海制造的强大实力。然而他们也为中国载人航天付出了牺牲。有人累得病倒了,有人过早地去世。施金苗有心脏病,每次到发射场,都要打十几天点滴才适应酒泉缺氧的环境。
张恒:您最早的航天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?
施金苗:航天梦最早还是从学校里面。进入大学以后,我注意力、精力都放在上面。毕业以后又专门分到我们上海搞航天的单位,来从事这么一个行业,我们就是从地面往天上去发展的行业,我这个梦是逐步在做了。
张恒:如果要是真正宇航员安全的回来了,是不是您的梦想就实现了?
施金苗:这只能说第一个梦吧。
张恒:这还是您的第一梦?
施金苗:因为宇航员上天,我国航天员上天能回来了,但是真正的人上去干什么?我们飞船上去还有空间实验室,空间站。
张恒:您还想去迎接下一个挑战?
施金苗:我是打个基础,铺个垫,叫年轻人来做更多的新的任务。
央视国际网络 今年1月9日